深秋的天气真是有点凉,我穿着厚厚的毛衣走在回家的路上,还时不时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搂紧肩膀。
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,我站在路边等红灯,看到迎面走来一对父子。儿子头戴鸭舌帽,一边走一边追着踩地上跳动的落叶,父亲专注地望着儿子,眼里满是宠溺。一阵风吹过,儿子头上的鸭舌帽被风吹起,落在马路中央。小孩摇了摇父亲的手,父亲拍了拍儿子的肩膀,然后跑到马路旁,左右张望了一下,抓准时机跑到马路中央,弯腰拾起帽子。一辆车驶过,车轮碾过落叶,发出刺啦一声,与父亲擦肩而过。父亲抓紧帽子,快速跑回儿子身边,动作果断敏捷,毫不犹豫。只剩下身后汽车司机那不满的眼神。
父亲站定,用手轻轻将帽子上挂的落叶拿掉,细细拍打帽子上的灰尘。然后稳稳地把帽子戴在儿子的头上,还用力按了按帽檐,怕是又被风吹走。然后又弯腰牵起儿子的手继续前行。父亲起伏的胸膛和被风吹起的衣服下摆在秋风中那么显眼。
我突然想起那些我快要遗忘的味道。那些关于风,关于爱的味道。
记得有一次,是一个狂风大作的天气。我刚从教学楼走出来,就看见姥爷佝偻着背靠在学校门外的墙边。天是暗黄的颜色,他穿一身黑色的风衣在人群中异常显眼。风把他手上的香烟吹得一明一灭,不时咳嗽几声。他看见我走出来,便朝我微微仰起头,我跑过去,将胳膊熟练地挎在那个专属于我的臂弯里。他扣住我的手,带我穿越人群。他故意走在我前面,风很大,他像是害怕我被风吹走一样,攥着我的手越来越紧。淡淡的烟草味飘到我鼻子里,也不像平时那么刺鼻了。
想起儿时的我,最害怕的便是大风天,嗖嗖的风将门吹得吱吱直响,从门缝窗缝钻进来,呜呜地叫,每次出门的时候我都害怕地抓住妈妈的衣角,于是妈妈便总是将我紧紧搂在她的怀里。我背对着风,她自己却被风吹得鼻子通红,吹出眼泪。她把我小小的头按在她的胸前,留给我的只剩下一片温柔的触感。于是我对每一个大风天的记忆,只剩愈来愈紧的怀抱和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儿,那样温柔霸道地充斥在我的脑海里,占据我所有记忆。
我以为那是风的味道。
不,那是爱的味道。